小样儿鸣

【练笔】第一话 魔道出

    “麒麟生，天地荣。麒麟损，江湖枯。……”

    这是一首广为传唱的歌谣，江湖儿女无人不知，无人不晓。麒麟之于江湖，如太阳之于大地，众人所食所用，皆出自其灵气所养，若光明有损，便是一片生灵涂炭。只是现在，有的人怕是顾不了那么多了。

    “哐！哐！哐！”山洞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凿墙，只听石头铛啷当啷地掉在地上，让人无端联想到挖煤。再一看，洞口三个大字“黑虎堂”，原来是黑心虎的“宫殿”。看来黑心虎的狂病又犯了。

    “血！我要血！”殿堂内绿光幽幽，湿气弥漫，此刻偌大的堂内只有一个魁梧的身影，他便是魔教教主黑心虎本虎了。只见他表情狰狞，似瘾似痛，一边说一边从墙上抠出来了几块石头想要扔出去，结果手一哆嗦，直接捏碎成灰。

    门外站岗的小兵战战兢兢，两位堂主守在门外愁眉不展。其中身壮如牛的那位叫牛旋风，腰间别着一双月牙斧，矮胖如猪的那个是猪无戒，右胯上挂着一对流星锤。猪无戒左肩还挂了彩：一个巴掌印，清晰又深刻。

    “老四，护法怎么还没回来啊？”牛旋风问猪无戒道。

    “我哪知道啊。”猪无戒呲牙咧嘴着说，“正开着会，教主突然发病，这血没个一时半会肯定拿不上来。”

    “我来了！”瘦消的身影穿过丛丛黑衣，青衣束发的男子一闪而过，进门、躲技能、放药、出门，一气呵成。不必多言，他就是大圣表亲，护法使者，江湖人称“跳美人”的跳跳。

    掩了门的跳跳，脸上挂着迷之微笑，仿佛刚才没有任何危险。猪无戒心知他笑的是谁，赶忙问道：“护法，教主他怎么样了？”跳跳淡淡地回答道：“马上就好。”

    果不其然，门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。众人侧耳细听，除了“呜呜”的穿洞风外什么也没听见。大家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过了一会儿，黑心虎洪亮的声音从门里传来：“都进来吧。”

    跳跳，牛旋风和猪无戒列队踩着石渣进场，只见恢复了威严的黑心虎端坐在他的石头“虎椅”上，虽然他头上的虎毛还有些凌乱，右边的扶手也不翼而飞了。三人同时行过礼，黑心虎几乎是不耐烦地说：“就这么定了，现在出发！”

    跳跳心下一惊。“教主，我们不是说等少主出山再行动吗？”却是猪无戒怯怯地看向黑心虎，小心翼翼地问道。

    “混账！”黑心虎勃然大怒，一巴掌把左边的扶手也拍碎了。猪无戒被吓得往后退了几碎步，头也低了下来。

    “传我命令，即刻出发前往西海峰林，一定要给我活捉麒麟！”

    “是！”

    西海峰林

    灰峰如林千仞立，青木似海万道波。飞瀑湖边，芦花点沾起水雾的雪意；落日暮林，青山披戴上霞云的金辉。这里是生灵的天堂，麒麟的家园，也是七侠之首白猫归隐的地方。山腰上，头发花白的白猫挑起一担柴往山下走，他的背后是悠悠飘荡的白云。二十年岁月如这般悠悠流过，五十载春秋像大梦百转千折。

    二十年前，魔教仗着自己百年的积淀和教主黑心虎的神威大杀四方，妄图夺取麒麟称霸武林。他带领其他六剑与之殊死搏斗，终于找到机会七剑合璧，歼灭魔教精锐，重创黑心虎。可是……可是……

    魔教受创，暂时退隐，七侠亦是损失惨重。他们输了。七侠纷纷归隐。这些年来，有病死的，有被暗杀的，甚至有被灭族的，到现在，只剩他一人了。对老友，他怀有愧疚；对盛誉，他感到羞耻。黑心虎不死，怎么能说自己为民除害？魔教迟早要卷土重来。

    也许就是今天？

    没有人知道白猫发现了什么，他放下肩上的担子，施展轻功跃于林梢，很快就来到了他练剑的地方——一处平坦的尖崖上。

    此刻，他的儿子虹猫正和麒麟嬉笑玩耍，橘红色和大红色滚成一团，也不知今天的功课做了没有。

    说道虹猫，他是白猫大侠的爱子，长虹剑的接班人。白猫归隐山林后觅得一妻，生下了虹猫。一家三口过上了简单而朴素的生活。直到十年前，一场大疫带走了他的老友——前雨花剑主林枫，也带走了她，从此虹猫就在白猫一个人的教导下成长。虹猫很早就表现出了轻功方面的天赋，自学会的那一天，家里再无宁日……直到现在。

    站在高处，看的自然远些。一队黑武士正借着密林的掩护向这边潜行，他们隐蔽得很成功，可惜被猪队友卖了：一队猪兵扛着旗大摇大摆地走在道上。

    “虹儿——”白猫运足力气，大声喝道。

    云归林昏，虹猫听到了呼唤，对麒麟说：“麒麟，爹在叫咱回去呢。麒麟？没什么呀，你怎么了？”

    麒麟听到了异常的声响，正把耳朵贴近地面听呢。它嘤道：“虹猫你别吵，让我听听是咋回事……卧槽他来了！”奈何虹猫听不懂嘤语。

    突然，乱箭如飞蝗般扑来，虹猫吃了一惊，赶忙推开麒麟，一跃而起拔剑格挡。铁制的箭头噼噼啪啪打在剑上，又被弹到一边。三十六计走为上，麒麟接住还在挥剑的虹猫，仓惶逃向山上。

    山顶，白猫计划已定。

    虹猫踉踉跄跄地跑到白猫面前，说：“爹！爹，有情况，刚才在树林里……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了，是黑心虎的魔道杀过来了。”

    “黑心虎？他不是在二十年前被你们七剑合璧打败了吗？”

    “可是，他一直想得到麒麟，贼心不死啊！”

    虹猫轻轻摸了摸麒麟的头，紧张地说：“爹，麒麟是象征着我们大地森林和平安宁的灵物，绝不能让它落入魔道之手。”

    “所以，我要你现在就带着麒麟赶快离开这里，一定要保护好麒麟。”

    “现在？爹，那您？”

    “你不用担心。”白猫坚定地说，他递出自己的佩剑——长虹剑，换上了虹猫所带的白剑，“你拿着这把长虹剑，去寻找其他六剑传人。记住，只有克服重重困难，做到七剑合璧，才能打败魔道。”

    “爹……”虹猫已略带哭腔，他还想说什么，但被白猫打断了。

    “你快走吧，我已经安排好了让灵鸽传书通知其他六剑传人，早做准备。”

    一声哨响，7只颜色各异的灵鸽盘旋飞过，其中六只四散飞去，红色的小七留在虹猫的肩头。

    “灵鸽传书，七剑待命，你还不快走！”

    “爹，您多保重。”眼泪止不住地落在虹猫的白衣上，他骑着麒麟头也不回地离开了。他似乎知道，此去即是永别。

    白猫心情有些复杂，他没能看见儿子成长为一代大侠，没能看见他娶妻生子，甚至不敢保证他能活到最后。现在他唯一能做的，只有和魔头拼个你死我活，给虹猫杀一条路出来，若能除掉那个魔头，也好告慰老友的在天之灵。

    “孩子，希望你就是那能重新集结起七剑合璧的，盖世英雄啊。”

    一阵阴森的笑声响彻山谷，伴随着蝙蝠乱飞，一乘紫色的轿子飞上对面的悬崖。

    “长虹剑主，还认得孤王吗？”

    “黑心虎，咱们也算是老相识了，用不着装神弄鬼。”

    轿子爆炸，黑心虎飞跃而出，掌心已运起十二重黑心煞掌。白猫这边亦是运气于掌严阵以待。

    “二十年未见，还以为你老眼昏花了。来，让我再来试试你的功力！”

    二人在空中掌心对撞，相互被撞退了几十米，附近的树枝被摇得沙沙响。白猫嘴角流出一道血丝。

    “看来你的黑心煞掌又精进了不少。”白猫恨恨地说。

    黑心虎得意而猖狂地笑了，他似乎没注意到白猫身后的剑并非长虹剑，而是继续指着他威胁道：“二十年前你们七剑合璧坏了我的好事，可是现在当年的七剑只剩下你这么个老朽。识相的话，快把麒麟交出来吧。”

    白猫嘲讽道：“哼！你想靠喝麒麟的血来提升武功称霸天下，永远是痴心妄想。”

    黑心虎气得牙痒痒，喊道：“看来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了。来啊！”

    细碎的脚步声沿崖壁而上，一团青影飞到教主身边，正是跳跳：“护法使者跳跳，谨听教主差遣。”

    “咔嚓！咔嚓！”一根根树木倒下，循声望去，闹出这么大动静的牛旋风似乎还想再表现一下，挥动双斧又砍烂了一棵树，结果用力过猛，差点把教主撞翻。牛旋风赶忙起身行礼道：“牛旋风谨听教主差遣。”

    还没完。牛旋风前面的土壤拱了起来，下面好像有人在掘地求升。挖到悬崖边，那人——不对，是那猪——飞了出去，一头撞到对面的崖壁上，撞出几颗金星和头包。

    “嘿嘿嘿……不好意思，方向错了。”掉了颗牙的猪无戒觍着脸说道。他跳到黑心虎身边行礼，说：“属下猪无戒给教主请安，敬祝我们的教主……”

    “够了！把这老家伙给我拿下！”黑心虎又好气又好笑地下了命令。在猪无戒废话的这段时间里，黑武士们已经把白猫团团围住。

    “是！”

    “宵小鼠辈，你们都来吧！”白猫拔出长剑，把剑鞘打向黑心虎。黑心虎侧身躲过，吓了一跳说：“快给我上！”

    更多杂兵赶到，把白猫重重围困在垓心。牛旋风首先发难，挥动双斧劈向白猫，白猫挥剑硬挡了回去。过了三招白猫就看出了牛旋风直来直往的套路，虚晃一剑后，在胸口狠狠地来上一拳把他捶到了一边。跳跳居然用扇子作战，白猫轻松躲过，竖劈一刀把跳跳砍晕，跳跳直接失去战斗能力。猪无戒的流星双锤比较难缠，两只流星球交替进攻，剑又在长度上吃亏，白猫频频躲闪。不过很快他有了对策，以剑为支撑用脚把球踹了回去，结果猪无戒被自己的兵器打出了一嘴吐沫星子。

    牛旋风也没歇着，削了根木头扔向白猫，试图用动量碾压对手，却被白猫一剑劈开。白猫借势砍向牛旋风，牛旋风招架不住向后飞滚，白猫借机一个“荡剑式”接力，连踹牛旋风数脚。杂兵冲上前去围住白猫，牛旋风缓了缓身上的痛楚，暗叹：“我的乖乖。”他在吨位优势下居然被打飞了。

    白猫四面开弓，所到之处无人能敌，但终究包围圈太厚，突围无望。站在高处的黑心虎满意地看着白猫被围，享受着复仇的快乐，却又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对。

    人老了，不仅眼有点花，记性也不太好了。麒麟呢？

    “火舞——旋风！”白猫用出了大杀招，爽朗的笑声响彻山谷。

    霎时间，天地变色，本在昏暗下去的天空突然变得炽热无比。疾风将白猫身边的所有人都掀翻，然后再卷入其中。呐喊声消失了，赤色风暴取代了一切。

    “这是什么招数啊。”猪无戒被烫得哇哇叫，他试图将流星锤打入岩石锚定，却被连石头带人无情地卷走。“教主救命啊！”他喊道。

    黑心虎此时也只能运功自保，他努力定在原地，脸被吹到变形。“你，你在用火舞旋风剑法，这样你也会没命的！”

    “没错，正是火舞旋风剑法，而且用到了十成功力！”

    剑指苍天，白猫所有的内力凝聚成一道擎天的烈焰柱。它吞噬进石头、木头、车马，以及一切它能吸收的东西，盘旋在底部——一个炼狱般的地方。

    黑心虎此刻也只能自求多福了。就在这时，光柱炸了，释放出强劲的冲击波。有几个小兵直接被甩到山脚，连外围人马都被它掀了个人仰马翻。

    黑心虎被拍到后边的树上，震出数口血来。像极了当年，黑心虎奄奄一息。可是……可是……

    可是……他还是没能悟出火舞旋风第十式，完成这最后一击。

    孩子，前路漫漫，我只能送到这里了。

    长剑断，英魂散。皓月当天。

    “爹！”虹猫不知从哪里冲了出来，麒麟试图拉住他，但失败了。他哭着、喊着，眼见着爹爹的灵魂升天，自己却无能为力。麒麟亦是呆呆地望向月亮，泪眼婆娑。

    “爹！”十七年的快乐，无数与自然相伴的时光，顷刻间灰飞烟灭。他还没来得及成为大侠让爹爹骄傲，没来得及学会爹爹教的所有剑法，还没来得及报答爹爹的养育之恩……

    爹爹走了，还有谁陪伴我？还有谁保护我？我还有家吗？

    柄蚀剑销，无人回答。

    “麒麟！快去抓麒麟！”黑心虎指着近在眼前的麒麟喊道。只有牛旋风、猪无戒和跳跳站了起来，他们四个摇摇晃晃地走向麒麟。麒麟感到大事不妙，赶紧把还在悲痛之中的虹猫拽上来，背着他飞快地逃走了。

    黑心虎试图追上去，结果急火攻心，不得不停下来缓缓。他用最大的力气喊道：“给我围住森林，放火烧山，把麒麟逼出来！”

    魔教外围部队闻风而动。一时间火光四起，浓烟遮月，不知前路何在。

    欲知后事如何，请看下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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注：

1.50年改为了20年。

2.开始围住白猫的实际上是猪兵，但按理说这么重要的行动应该黑武士在前，所以我写的是黑武士。

3.个别对话有变，如猪无戒西海峰林出场原话是：“嘿嘿嘿，不好意思，撞上了。”改为“嘿嘿嘿，不好意思，方向错了。”